【楼诚】思华年（五）
“大小姐，快下楼来呀！”阿香看见明楼由陌生人搀着进了明公馆的大门，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急匆匆奔上二楼明镜的房间去。
明镜着了一身素色的旗袍，外面披了件薄薄的针织衫，跟着阿香忙不迭的迎过来，与进门来的青年四目相对。
“明董事长。”来人主动颔首问了声好。
明镜微微张了张嘴，虽然声音只在喉头打了几转，但方孟诚还是从他的口型中认出了明镜说的是“阿诚”。阿诚心下一惊，知道大姐应当是认出了他。
“孟诚哥，你怎么来了？”明台听到了动静，也从二楼走了下来，这才注意到躺在一边沙发上的明楼，“大哥这是怎么了？”
“明先生应该是染了风寒，我刚才正从明公馆附近路过，恰巧看见明先生身体不适，便顺路将他送了回来。”方孟诚说着用余光去瞥一旁立着的明镜，显然是还没有从见着他的惊讶中醒过来，只睁大了眼睛盯着他，“明董事长好，我叫方孟诚，明先生近来刚到我们s大来教书。”
“大姐，你还记得孟韦吧，孟诚哥是孟韦的哥哥，是方行长家的二少爷。”明镜当然记得方孟韦，是明台的同学，素来是常和明台一起玩耍的，亦常来家里做客。明台朋友虽多，可明镜对这方家小少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印象也就格外的深刻。
“明台，快扶你大哥去房间的床上躺着。阿香快给苏医生打电话，让她快些来。”明镜看见明楼，才想起弟弟今天还病着，忙调度指挥起来。
待阿香和明台都离开了视线，阿诚才垂下头叫了一声大姐。
“阿诚，果然是你。”明镜拉着阿诚的手坐到沙发上，“我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一直没见着你，总怕你过的不好，现在总算松了口气。”
“大姐也是在原来的世界里……”方孟诚的话说到一半就梗住了，他不知道怎样跟一个活生生的人说出曾经的死去。
“是，在那个世界死了之后，就在这个世界里活过来了。”明镜接过明诚的话茬，“阿诚啊，你也是……你才多少岁啊！哎，过去，苦了你了。大姐对不起你啊。”
“明家养我这么多年，大姐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我说的是你和明楼的事情。我对不起你们。”明镜短短的一句话，弄得阿诚的心中一紧，他一直以为明镜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或者说，他一直觉得自己把对明楼的爱慕藏得很严。可是滴水不漏的明秘书长不知道，爱，总是藏不住的。
“我一直知道明楼那孩子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听明楼的话。老实说，一开始我也是不能接受的，你们都是男人，还是兄弟，旁人知道了，该怎么说。可是，在那种乱世之下，做姐姐的本就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活着，你和明楼彼此也有个照应，我也就想明白了，想着也就随着你们的意思吧。可是只有一点，我只怕你是太听明楼的话。”明镜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
“这件事，你们都不主动开口，我就想着找个法子让你们开口，所以我就安排了明楼和安淑雅相亲，可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就去了法国，明楼也没拒绝这场婚事。我自我安慰也许只不过是我猜错了，你对明楼并不喜欢，明楼也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了，可是后来的事情……唉，都怪我。”
如果说明镜脸上的表情是后悔和伤心，那么阿诚脸上写着得就更为复杂。他从来不知道故事背后还有这么多的隐情，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明镜，便只将左手覆到被明镜握住的右手上，安抚几下。
“对了，你和明楼是怎么遇见的？”“大哥回国的舞会见到的，然后大哥就到了我们学校当老师。不过大哥好像并不认识我。”阿诚如实作了答。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遇见，这都是缘分啊，姻缘这两个字啊，错过了就得后悔一辈子。”苏医生到了，明镜起身欲和她一起向明楼房里走去，见阿诚呆坐在沙发上，又重新走了过去，“怎么，你就不去看看明楼？”
阿诚忙站起身跟在明镜身后，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大姐。
在床上躺了一会，明楼的意识似乎是要清醒了些，可以勉强靠着枕头坐起来，看着一边的方孟诚迷迷糊糊想起刚才是他送自己回来的，便要道谢：“谢谢你了，方二少爷。还麻烦你把我送回家。”
阿诚正要开口给明先生说不客气，却让明镜抢了先：“人家都帮了你的忙还叫得这么生疏，就叫阿诚吧，阿诚啊，以后你就叫我大姐，就叫明楼大哥就行了。至于明台嘛，就管你叫阿诚哥吧！”
“行，大姐。”停顿片刻他才对上床上人的眸子，小声地叫了声大哥。
“以后你就叫我大哥，明家就是你的家了，你记住，你姓明，你叫明诚。”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带着些许怯懦的情绪，他也叫他大哥。而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回应他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而今天的，只是一个带着些亲切的眼神。
不过这样也很好了呀！至少离他又近了一些。
苏医生诊完了病，确实只是些风寒的小毛病，拖得有些久了，吃些药卧床休息休息便会好了。明镜便叫了阿香和自己一同跟着苏医生拿了药方子去抓药，让明台和阿诚陪着明楼。
“阿诚啊，明台还小，你多照顾着明楼啊！”说完明镜便拉着阿香一脸“抱歉”地离开了，明楼尚且病着，没工夫去思考去取个药为什么要两个人，也没管一向待人客客气气的大姐怎么留了客人在这里照顾他，只是口渴得紧，便指使这明台去给他倒杯热水。明小少爷虽说一脸的不乐意，但是想到明家一向病人最大，大姐也自然不会向着他，也只能去倒水了。
还没走出卧室门呢，外头想起了敲门声，明台才想起下午是约了曼丽他们去看电影的，“阿诚哥，我朋友来了！麻烦您去倒个水呗，厨房就……”
明台话说到一半就跑远了，阿诚笑了笑，轻车熟路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走回明楼的房间。明楼躺着喝水不方便，他便右手从明楼肩膀环过扶起人，左手把水递到明楼嘴边。
方孟韦随着明台一起走到明楼的卧室时还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虽说听明台说他二哥在明家已经觉得很惊讶了，可是看见自己的哥哥如此温柔地给明家大哥喂水还是觉得怪怪的。他看一旁站着的郭骑云和于曼丽倒是一脸淡定，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便叫了一声孟诚哥。
方孟诚这才抬起头来，注意到自己的弟弟，知道他和明台关系不错，可之前也没发现关系这么好啊，他点了点头算是应允，把手里的一杯水又喂了明楼大半，才放下杯子站到一边。
“阿诚哥，这两个是我和孟韦的同学，他叫郭骑云，这个是于曼丽！”阿诚这才注意到那个小姑娘是于曼丽，他舞会的时候便见过明台给她变花儿，只是当时他完全没有把这个扎了两个辫子看着就很干净活泼的姑娘和他曾经见过的那个任务中冷艳利落的军统特工联系在一起。反倒是郭骑云倒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家都过得安安稳稳的，真好。
“大哥，我约了曼丽他们看电影，只剩半个小时了，我得先走啦！”明小少爷上演着标准格式的撒娇，“阿诚哥，我大哥就拜托你照顾啦！谢谢阿诚哥！”
“行，明台啊，你记得早些回来，孟韦你也是，记得早点儿回家。别玩儿疯了啊。”方孟韦觉得自己的哥哥好像不知道怎么就和明台分享了一样，同一时间，远在部队里头的方孟敖扎扎实实地打了个大喷嚏，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弟弟才是真正要成为别人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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