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思华年（十三）
面粉厂里头的画面还犹然在目。两人的心里俱是一紧。明楼略略平息了情绪拿起电话来。
“喂，明楼，你什么时候才回家来吃饭呀？”直到听到是明镜的声音，两人才镇定了下来。
“马上，马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明楼挂了电话，转头向阿诚问，“你回家吃饭吗？”
阿诚一怔，才答到：“先去接了孟韦，然后是要回家的。那么，明先生，我先走了。”顿了顿，又说，“您一定要小心您家里人的安全，小心汪家狗急跳墙走了什么险路。”
阿诚前脚才跨出明楼的办公室，觉得自己也是好笑，竟然下意识就把明楼口中“家”当成了明公馆。还好反应得快，不然不知道得闹出什么笑话来。
而明楼确实说的也是明公馆，听了阿诚的回答，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不是明诚，而是方孟诚，方家才是他的家。
一路上想着事情，明楼回了家，甫一进门就听见阿香说明镜让他去小祠堂，想着没什么事情惹到了大姐，明楼一头雾水地上了二楼。
门半掩着，明镜已跪在一个蒲团上头，尽管不明所以，明楼也关了门走上前去，顺从跪到明镜身后的蒲团上头。
“刚才警局来了电话，汪芙蕖的罪都定了，家业大都充了公。汪家是解决了，父母的仇也算是报了。”明镜缓缓开口，“我十七岁接管明家，至现在家业也还算得上繁荣。加上带大了你，后来又收养了明台。我这个大姐做得也还不错。”
“那是自然。”明楼不知明镜是要说什么，只是跟着答话，“大姐女中豪杰，凭一己之力撑起来了明家，明楼佩服。”
“明楼，你从来没让我操过心，尽管你是我亲弟弟，你太懂事，明台又还小，有时候我亏待你的也多些。但是，姐姐始终是对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你要记住。”
“大姐，我都明白的。”
“今天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我多年的夙愿终于成了真，未免是太高兴了些。不说这些了，饭也该好了，咱们去吃饭吧！”明镜背过头去抹了抹眼泪，又扶起明楼出了小祠堂的门。
“大姐大哥，你们再不上桌子，这么多好吃的就要被我吃光了！”明台抬起头对二楼喊，明镜明楼相视一笑，下了楼去。
吃得正是酣畅之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阿香出去开了门，听了有高跟鞋声音渐渐近了。
“大小姐，汪小姐她……”阿香来不及拦住，只能跟在身后一路小跑。
来人是汪曼春。一张脸苍白的样子像是大病了一场的样子。明镜瞪着眼看着她，她也不顾。
“师哥，为什么？”汪曼春只是死死盯着明楼，连眼都不眨。
“曼春，我不懂你的意思。”明楼说。
“我叔父怎么说也是你的老师，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这么对汪家？”美人红了眼圈，本应该是赏心悦目的。可是明楼却没了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
明台抢着开了口：“汪芙蕖自己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和我们明家有什么关系！”
“你闭嘴！”汪曼春的声音几乎是在嘶吼了，“师哥，我要听你说！”
“曼春，明台说的是不是真的，想必你心里也是知道的，汪芙蕖为了明家家产设计害死我父母，甚至要追杀我姐弟，误杀了明台生母。这些你不可能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明楼看着这个接近歇斯底里的女子，觉得她和记忆里七十六号里杀人不眨眼的那个人越来越像了，“明家绝对无一点越矩之事，而汪家所做，件件天理难容。”
“那我呢？师哥，你爱过我吗？”她平时梳得精致的头发也垂下来一绺，“我不信这么多年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感情吗？”
明楼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汪曼春爱了他两世。两世都落得一样的结局，他是有些同情她的了。
“是因为明镜对不对？她不让你和仇人家的孩子在一起，所以你不肯承认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汪曼春像是抓着一根最后的稻草的溺水者，拼了命要争取最后的生机，“师哥，我们可以私奔的，去哪儿都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曼春，上一辈的错，我从来没有放在你的身上追究。我很清楚，你叔父做错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但是，我并不爱你。你还小，以后你会还遇上很多人。”明楼把话一字一句说清楚。
“师哥，你有喜欢的人。”汪曼春是肯定的语气，“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比我还不能让你家大姐接受吧？”
明楼没有答话，明镜也没有说话，明台一脸不明所以。
所有人都以为汪曼春还会纠缠下去的时候，她却只是笑了笑出了明公馆。连明楼都记得有些奇怪了，汪曼春从来不是这么善罢甘休的人，他很清楚。不过为什么汪曼春会在这样的时间来，说这样的话，确实也是奇怪的。
明镜接了电话，这才知道汪芙蕖在狱中自杀了，临死前托人给了汪曼春一个带锁的盒子，没人知道里头是什么。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一把枪一封信并几张照片。
自从汪家生意出了问题，汪芙蕖就开始谋划以后的步子了。纵横黑白两道多年，老谋深算如汪芙蕖者，他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这个盒子是他的最后一颗棋子，执棋的人他选了汪曼春，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若是真的走投无路到了这一步，那他自己必是已无转寰之地了，他了解汪曼春的个性甚于任何人，只有由自己了解的人来走这一步，他才是有把握的，有把握才能走出一步有用的棋。
他的这个侄女，什么都好，论才智，论能力，他能看出来的，甚至是论狠劲，汪曼春假以时日也样样都是不输于他的。唯独一点，汪曼春太重感情，只要是关乎明楼的事情，就会让她丧失理智思考的能力。
汪芙蕖看到明楼和方孟诚走得很近的时候便心生一计。除了明家，连拒绝和他合作的方行长也被他拉进了这步棋里，一石二鸟，妙哉。
名门世家里不罕见有人有龙阳之好的，加之两人确实相交甚密，有了图片佐证，汪曼春若是信了明楼是为了一个男子而放弃了她，必然会找到方孟诚，不管她是否可以伤到方孟诚，方家和明家的梁子也都结下了，鹬蚌相争，二者皆输。
汪芙蕖把枪放进了盒中，提笔在信中写到。
“汪明二家已有世仇，明楼若另爱他人亦无不妥。而吾偶见其所爱之人为男子，毕竟为之师长，吾甚感可惜。今日告汝，惟望汝自是释往，复始新生。另，赠汝一手枪，只求汝保全自身，勿耽于旧事之中。”
汪曼春拿着枪，想起明楼刚才沉默的脸。向方家走去。
评论(10)